63所学校，100余场法治讲座，6万余名听众……这是一位未检检察官的普法足迹。她不仅教育孩子们要遵守法律、信仰法律，还以数字赋能亲职教育、强制报告等制度，用正义和温情呵护未成年人成长。

2022年11月4日，聚焦新时代十年党和国家事业伟大成就、伟大变革的“奋进新时代”主题成就展首次对公众开放。其中，一张检察官和孩子们的照片吸引不少人驻足观看。

照片里女检察官微笑提问，戴着红领巾的孩子们争先恐后举手发言，一张张鲜活的笑脸让不少参观者好奇：为什么检察官成了“老师”？是什么让课堂氛围如此活跃？

原来，这是浙江省杭州市安吉路实验小学的一堂法治课，这位年轻的“老师”，是杭州市萧山区检察院第八检察部主任方芸。

作为一名未成年人检察部门的检察官，方芸开展过100余场法治讲座，由于在普法工作中表现突出，她在2020年获评检察机关“法治进校园”全国巡讲活动表现突出个人，2022年荣获全国“七五”普法工作先进个人。

方芸“送法进校园”的照片在北京展览馆“奋进新时代”主题成就展中展出

按需普法，大人孩子都爱听

方芸2011年参加工作，2017年从刑事检察部门调到未检部门。两个部门的工作经历，让她深感未检工作的独特性。她觉得，与刑事检察不同的是，未检工作更关注案件中的孩子及其背后的家庭，以及社会支持系统。不仅要引导罪错未成年人改过自新，更要通过扩大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宣传覆盖面，帮孩子们加强法治观念，增强防范意识。

谈到讲授法治课的经验，方芸认为互动最为关键。她会将知识点融入孩子们喜闻乐见的电影、动画中，和他们一起边看边讨论，让课程有趣有益。也正因此，她的法治课很受欢迎。“奋进新时代展览上，孩子们争相回答问题的场景，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法治课堂上。”方芸说，展览上的那张照片是无意间拍摄的，当时她正结合动漫讲校园欺凌。孩子们争相和她探讨校园欺凌的种类，以及如何避免。

方芸的法治课形式多样，除了“互动式”讲授，还有“沉浸式”普法。在萧山区城厢街道休博园社区的地面上，画着一张色彩斑斓的“普法游戏地图”，这是方芸带领同事们梳理了未成年人保护法和个人信息保护法中的知识点后，设计的“向阳花”沉浸式普法实景游戏。

“小朋友可以去网吧吗？”“在网络上通过文字、图片侮辱他人违法吗？”今年暑假，方芸带领“小候鸟”假日学校的孩子们，在地图上玩得很开心。孩子们回答法律问题，答对了就前进一格，答错了接受原地不动表演节目等“小惩罚”，看谁先到终点。

休博园社区居住的外来务工人员较多，每到暑假，在老家留守的孩子们就像“小候鸟”一样纷纷来与父母团聚。方芸和同事们为“小候鸟”开设法治课，让他们在第二故乡度过丰富多彩、安全有意义的假期。

方芸的法治课走进过建筑工地，也登上过央视演播室。在连续多年的“全国农村留守儿童关爱保护百场宣讲进工地”活动中，方芸拿着话筒，在工棚下给外来务工人员讲留守儿童保护。

方芸提醒家长们，从她承办的涉及留守儿童犯罪的案件来看，如果孩子们无法感受到父母的亲情，就会向外界获取慰藉。有的孩子误入犯罪团伙，在其中寻找价值感；有的孩子由于隔壁邻居对她嘘寒问暖、送吃送穿送关爱，而错将坏人当成“亲情”的寄托，最终成了性侵、猥亵等案件的受害者。

“依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要至少每周与留守的孩子进行一次通话，这是法定的底线。法律虽然规定了委托照护制度，你们可以委托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代为照护孩子，但为人父母的责任不能减少。”这是方芸在每堂法治课上都要向家长们强调的。

在委托照护过程中，如何选择被委托人？学校、居委会等部门和单位的责任是什么？家长如何寻求他们的帮助？疫情期间，如何求助社区适当照顾留守的孩子？这些非常实用的问题，都能在方芸的讲授中找到答案。

“方老师，孩子对我特别陌生，我打电话的时候不知道该说啥，怎么办？”在工地上授课时，经常有家长问方芸这样的问题。

“你给孩子打电话本身，就有特别大的意义。”方芸回答。她还教留守儿童的家长如何与孩子沟通：“首先，尽量多联系。其次，不要一上来就问成绩，因为你们不在身边，不辅导功课，他们会排斥。最重要的是，多问孩子身边发生了什么，如学校有啥特别的事情？新交到哪些朋友？从这些问题中最能发现隐患。孩子都有分享欲，只要别忙着责备孩子、多打电话，他们会主动分享趣事和烦恼。”

有位家长按照方芸的方法“实验”了一段时间之后，惊喜地找到她：“方老师，您说得太对了！现在儿子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啦！”由衷的欣喜写在这位父亲的脸上，方芸也替千里之外的孩子开心。

方芸通过别出心裁的游戏带领孩子们学习法律知识

强制报告，从个体自觉到数字预警

2020年5月，最高检、全国妇联等9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意见（试行）》，在全国范围内规定并细化了强制报告制度，该制度随后被写入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自此，特殊主体即时、主动报告未成年人受侵害案件，不再是“可选项”，而是法定的责任和义务。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强制报告制度起源于萧山区检察院未检部门。在这里，该制度完成了从最开始的“个体自觉”，到随后的“制度必须”，再到如今的“数字预警”三次跨越。

2017年的一天凌晨，萧山区一所医院的医生接诊了一名昏迷的女童。送她来的男子自称女童父亲，说孩子出了车祸。但根据伤情，医生怀疑女孩遭到了性侵害。进一步询问时，男子的回答漏洞百出，医生悄悄报警。警方侦查后得知，该男子通过零食引诱等方式对女孩多次实施性侵。这不是女孩第一次就医，但此前的医生并未报警。

为了及时发现类似案件，挡住伸向未成年人的罪恶之手，2018年5月，萧山区检察院联合区公安分局、区卫生健康局等部门共同出台了全国首个《关于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意见》，将强制报告落实为制度要求。

方芸介绍到，在前期工作中，他们多次去卫健部门，并征求医生们的意见，让制度更通畅可行。起草《意见》第一稿之后，又委托卫健部门召集全区公立医院的医政科主任，坐在一起提意见、谈困惑，不断修改。

正因为有了这些打磨，《意见》明确易懂、完善可行。它用通俗的语言对需要报告的伤情作出界定，让人一看便知；明确了保密义务和流程，打消了医生对“打击报复”“影响医患关系”的顾虑；还明确了医疗机构、公安机关、检察院等各自的职责。最高检最终出台的《关于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意见（试行）》当中，采纳了《意见》多数条款。

“未成年人身上明显的伤痕容易引起医生警觉。但如果遭受的是长期虐待，其伤害往往具有隐蔽性，不易发现。”方芸介绍，今年她推动卫健部门建立了“强制报告周报”数字模块，实现异常数据及时归集，相关诊疗记录一键调取。

该模块中嵌入了方芸和卫健部门共同总结的“强制报告”识别指标，哪怕是身体伤害不明显的未成年人多次就医，系统也会综合其验血、体重等指标变化，结合其营养状况、身体伤害程度等，综合研判并自动触发强制报告。

目前，该数字模块已经锁定异常诊疗数据11条，刑事立案1件、民事支持起诉2件、督促监护4件，相关案例入选杭州数字检察典型案例汇编。为了让研判更精准，方芸正带领团队边实践边改进。

携手妇联，画出保护“同心圆”

萧山区检察院和区妇联一直是默契的合作伙伴。双方和多家单位会签了《家庭成员侵害未成年人案件联合干预机制》，要求民政、妇联等部门在工作中发现家庭侵害未成年人权益案件线索之后，及时移送检察机关。该机制在多个案件中发挥了作用。

一天，有个小女孩的母亲向妇联求助，说女孩父亲多次到其小学大闹，严重影响孩子的学习。妇联当即将线索移送萧山区检察院未检部门，方芸进一步调查后发现，女孩的父母离异，她由父亲直接抚养。父亲长期酗酒，经常打骂她，母亲得知后心如刀绞，将孩子从学校接回自己住处，并打算告到法院，要求变更抚养权。其父却以离婚协议约定孩子由其抚养为由，多次到学校大闹，要接走女孩。学校担心女孩父亲做出伤害她的事，建议她暂时不要来学校。

方芸向妇联、街道、学校等调查取证之后，让女孩母亲带她去医院诊疗、测评，结论是女孩已经严重抑郁。她决定对女孩母亲要求变更抚养权的诉讼进行支持起诉。然而，法院审理案件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其间如果孩子父亲继续到学校大闹，孩子将一直无法上学。在方芸的建议下，女孩母亲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检察院对该申请予以了支持。女孩顺利复学，此后检察院对变更抚养权诉讼支持起诉……如今，孩子已经重回母亲身边。

萧山区检察院携手妇联，画出了未成年人保护的“同心圆”。在2021年11月，最高检、全国妇联、中国关工委联合印发《在办理涉未成年人案件中全面开展家庭教育指导工作典型案例》，萧山区检察院未检部门的案例榜上有名，这背后离不开方芸和同事们的突破性创新。

在与区妇联等部门联合制定《杭州市萧山区亲职教育工作实施办法》的基础上，方芸牵头开发了“向阳守护·未检亲职教育工作系统”，设置“档案管理”“家访管理”等八个数字模块，针对被教育对象进行“一人一码”动态监管。确保家长既要学完课程，又要见到效果。

“我们的亲职教育系统，会在案件系统中对需要进行强制亲职教育的家长的信息进行识别、抓取、建档，随后发送商请函给区妇联，商请共同开展亲职教育指导工作；发送委托函给相应家庭教育指导组织，由他们初步制定家庭教育指导方案。”方芸介绍。

为了确保亲职教育既到位又见效，该系统设有“课程+习题+综测”成果巩固模式，客观评估亲职教育的配合度、完成度，并将此量化为撤销监护权的考察指标。

此外，方芸和同事们还研究出“三会两评估”机制，即亲职教育启动初期、中期、结束时，与妇联、关工委等进行三次联席会议，对效果进行评估；针对不履行监护职责的家长，就是否剥夺监护资格进行评估。评估的依据有被教育对象在该系统的打卡情况、基层妇联工作人员及社工录入系统的家访观察、家庭教育指导等情况。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写入了‘坚持男女平等基本国策，保障妇女儿童合法权益’，这是党代会报告中第三次提及儿童”。方芸说，未成年人是祖国的未来，也是每个家庭的希望。在保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的过程中，她将进一步聚焦案件背后的社会治理漏洞，聚焦未成年人可能遇到的普遍问题，传递司法温情，为守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贡献检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