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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将新火试新茶

作者:王晓艳
巾帼风采 2023-02-22 16:18:19

喜讯传来,“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国茶的影响力在国际国内持续升温,“围炉煮茶”也在当下年轻人中翻红流行。新年新气象,“立春喜采茶,喊山唤嫩芽”,我们且将新火试新茶,守业趁年华。

“疏于半晴回暖气,轻雷初过得新芽,每年三四月,春回中国大地,茶树萌发新芽,茶农们迎来了丰收的季节……”此次申遗的专题片在绿色中国的画卷中展开,围绕着采茶、制茶、饮茶,讲述着东方树叶的故事。

作为我国新一轮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人类非遗)项目,“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涉及15个省(区、市)、44个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申报成功对于弘扬中国茶文化有很重要的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对此作出重要指示,要扎实做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系统性保护,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推进文化自信自强。同时强调,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浙江、福建、广西……在茶乡的采访中,我们看到广大妇女在茶技艺的传承、茶文化的转化、茶生活的推广中绽露新芽,升腾起乡村振兴的希望。

女性更解茶中味

2022 年11月29日深夜,浙江省文旅厅的会议室里,茶申遗工作专班的成员们正在收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在摩洛哥召开的第十七届常委会。听到我国单独申报的“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项目通过评审,正式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新一批“人类非遗名录”时,全场欢呼鹊起。

采访时,浙江省文旅厅非遗处副处长叶涛提起这一幕还是很激动。她说,国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浙江省牵头,她能参与其中很骄傲。用四个月时间,克服空间距离、疫情防控、物产时令等困难,提交的技术审核材料一次通过,这并非易事,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规定,每个国家每两年只能单独申报1个人类非遗候选项目。本届有来自各国的46个文化遗产项目参评,难度不言而喻。此次申报成功,既是文化盛事,也是民族骄傲。

从领到任务时刷各种茶书到采访中熟稔地报出各个女传承人的情况,叶涛说自己获得了迅速成长。“申报过程当中,我们努力寻找关于女性参与的案例,因为教科文组织强调要增进性别平等,所以无论是申报片的制作,还是申报材料的梳理,还是执行同意书的征集,都把女性摆在特别重要的位置来凸显。” 

从申遗的44个项目的传承人来看,掌握核心技术的仍以男性为主,但“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贯穿采茶、制茶、饮茶等各环节,包括茶叶采摘、茶园管理、手工制茶、茶的饮用和节庆习俗等。叶涛说:“女性贡献更为突出的在采茶和习俗环节,日常生活当中,客来敬茶的主体是女性,让茶为美好生活添彩的也是女性。” 从茶园管理开始,去大江南北的茶园看看,就会发现采茶工90%以上是女性。还有茶叶生产最后的“拣剔”环节,女性占比也很高,制茶一头一尾的两个环节都以女性为主。最关键的是,在茶的分享过程中,女性非常活跃,将茶与美好生活连接,以茶敬客、以茶敦亲、以茶睦邻、以茶结友。

浙江有6个国家级非遗项目成为此次申报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径山茶宴”就是我国茶俗文化中以茶敬客的杰出代表。

“径山茶宴”是杭州余杭区径山寺接待贵客上宾时的一种大堂茶会,是我国古代茶宴礼俗的存续。“径山茶宴”从张茶榜、击茶鼓、恭请入堂、上香礼佛、煎汤点茶、行盏分茶……有十多道仪式程序,历经千年变迁,如今对国际茶文化的交流起到重要的桥梁和纽带作用。

而更民间化的“径山茶汤会”则和美好生活更加贴近,复刻“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的传统茶生活,以章红艳为领队举办的“径山茶汤会”每次都会掀起小热潮。穿着传统服装,同品香茗,共论茶道,吸引了更多年轻人对传统文化产生兴趣,愿意在生活中用饮茶的方式解压、社交。

章红艳是一名回乡创业的女青年,创建了“云来集茶”文化主题民宿、般若茶院、宋韵茶事三个工作空间,围绕茶之识,茶之艺,茶之礼,每天为客人们讲述人类非遗“径山茶宴”的故事、展示径山茶品质、体验径山茶生活,坚持“传承不泥古,创新不离谱”的原则,弘扬径山茶文化。

但要让茶文化能活学活用,还需要家庭参与传承,饮茶、敬茶等相关礼俗由长辈传授给下一代,每个人都能做茶文化的传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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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红艳(右一)主理的“径山茶汤会”复刻传统茶生活


母女传承一脉茶香 

“她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师父。” 石濡菲说起母亲韦洁群,亲昵中饱含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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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堡茶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韦洁群在申报专题片中作为非遗传承人代表展示制茶技艺


韦洁群是六堡茶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是此次人类非遗申报的44个项目中仅有的4位女传承人之一。申报片中,她作为非遗传承人的代表对制茶技艺作相关介绍,她制茶的资料图片被作为十张申报图片之一,并在宣布通过项目时,在摩洛哥的会场中展出。

韦洁群说:“能作为申报的参与者,我感到十分荣幸。申报成功能更好地推动全社会关注和参与非遗保护传承工作,也更利于提高六堡茶的文化附加值,助推六堡茶产业进一步做强做大。之后我还是会继续坚持,在六堡镇带动更多女性学习技艺,为做大做强六堡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石濡菲很为母亲骄傲,她们为此次申报做了充分的准备,提交了关于“六堡茶制作技艺”的重要资料、图片以及纪录视频,得知申报成功后,母女二人都非常激动。 

石濡菲现任苍梧县六堡镇黑石山茶厂党支部书记,也是六堡茶制作技艺自治区级非遗传承人,曾获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巾帼建功标兵等多项荣誉,2022年还被评为“全国十佳农民”。她说自己所有的收获都来自这片茶乡。黑石山茶厂成为六堡镇第一家获得QS认证的六堡茶企业,集茶叶种植、研发、生产、加工和销售于一体,获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六堡茶制作技艺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

六堡茶原产地在广西梧州市苍梧县六堡镇,后发展到20多个县。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茶园,直接带动24万农户受益。六堡茶作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更是成了当地的一张名片。近年来六堡茶品牌越打越响,2022年还被评为中国茶叶最具品牌传播力的三大品牌之一。

“茶对我来说,是流淌在血液中的。我的爷爷、嫲嫲和父母都是做茶的,父母也是因六堡茶而结缘,六堡茶一直都是我的生活日常。”她家的茶园在六堡镇塘平村峰峦叠嶂的黑石山中、云雾缭绕的溪流边,那里大多是黄茅地、红泥地和石头地,土质肥沃,非常适宜茶树生长。在这里,她从小跟着母亲学习六堡茶的种植、管理、采摘、制作、储存秘诀,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家庭传承。

六堡茶的后期仓储转化非常讲究,石濡菲说从小母亲就会将自家的茶存放在河边的百年榕树下,气候温暖湿润,转化速度快,不经人为升温、加湿,纯粹在时间的雕琢中自然转化出诱人的“六堡红”。

“六堡红”也可以称为女儿红,从当地茶神“茶箩娘”的民间传说到如今的六堡茶制作代表性传承人、六堡茶产业链全过程,到处都有女茶人的身影。因为当地很多家庭中的男性离开村镇,六堡茶制作技艺因女性的坚持而一代代地流传了下来。女性是“六堡茶制作技艺”的守护者、传承者与传播者。在广西县级以上六堡茶制作代表性传承人中55%是女茶人,苍梧县2万多名六堡茶从业人员中超过七成是女性。自国家开展“非遗”保护工作后,很多女性凭借所掌握的六堡茶制作技艺过上了好生活,创立合作社、茶厂等,又带动了更多的女性主动学习技艺,促进了非遗项目的良性传承。

创业之初,石濡菲走遍了六堡镇每座茶山、了解各村寨的制茶技艺。现在每年3月,她还会跟着茶农一起上山采茶,回家共同炒茶、揉茶。通过研究不同节气的温差与湿度对传统六堡茶制作带来的影响,制作出六堡茶核心产区的特殊茶品,产品从原来20种发展到200多种,辐射带动塘平村发展六堡茶园4000余亩。昔日泥泞山路变成了直通六堡茶乡的畅通国道,以前的荒山野岭现在到处是葱葱茶园。

作为青年一代传承人代表和创业带头人,石濡菲还在不断“破圈”,她成立劳模创新工作室,通过六堡茶进校园、进社区、进机关及互联网融媒体直播等形式提升六堡茶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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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洁群、石濡菲母女一脉相传着非遗技艺,日子越“炒”越红火


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党的二十大广西代表团讨论时,对六堡茶产业发展寄予殷切期望:茶产业大有前途,下一步,要打出自己的品牌,把茶产业做大做强。“作为党支部书记、茶企带头人,我会乘着乡村振兴的东风,继续扎根茶乡,培育非遗传承人,提高茶农的制茶技艺,提升传统六堡茶品质,还要搭建起科技平台,开展更多传统六堡茶课题研究。”石濡菲捧着印着“濡菲”品牌的茶杯,喝着自家茶,在茶香氤氲中畅想着明天。


一片叶子撬动产业振兴


此次申报人类非遗的44个项目中排在第一个的是武夷山大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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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级非遗大红袍制作技艺唯一的女传承人游玉琼带着儿子致力于把手艺推出山外,实现家庭兴旺、乡村振兴的愿景


游玉琼作为国家级非遗大红袍制作技艺唯一的女传承人,对女性在茶非遗中的传承作用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女性可能在制茶上有一定局限性,比如体力方面,但我们的优势在于对茶独特的理解和智慧。经过日积月累与茶交融,直到领悟的那一刻,再看茶时,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不仅有感情,也知道怎么把握它的走向。” 

与茶结缘近40年,这份对茶的初心总能给游玉琼带来新鲜感。“每一年气候的不同,都会给茶带来细微的生长变化,我们要察觉这种变化,在它最佳采摘期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最适当的工艺,呈现出最完美的滋味。”

游玉琼介绍说,武夷岩茶的加工工艺十分复杂,包括采青、萎凋、摊凉、摇青、炒青、初揉、复炒、复揉、水焙、凉索、毛检、足火、炖火等十多道程序,在采制季节,她天天通宵达旦忙碌。“初加工时注意摇青的力度,精加工时掌握焙火程度。这样制作出的岩茶才能具有地域香、品种香、工艺香,三种香结合起来,才能诞生武夷岩茶独特的岩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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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域香、品种香、工艺香,三种香结合起来,才能诞生武夷岩茶独特的岩骨花香


当问到对此次中国茶申报人类非遗成功怎么看,她说:“作为传承人,我觉得自己有一份责任,把这门传统的手艺推出山外让更多的年轻人看到,不要让我们自己的后代,喝到的第一杯茶是外国人的茶。”

福建武夷山市星村镇黄村的生态茶园里,“红色”的巾帼志愿者们头戴竹笠,正在抓紧播撒油菜种子。天气预报过两天有雨,她们要抢着两天内播种完3000亩的生态茶园示范片。科技特派员给姐妹们讲解:“冬天种油菜,根系分泌有机酸,可以把土壤里的磷和钾释放出来,茶园就不需要使用复合肥了,为生态茶园建设打好基础。” 这是武夷山市妇联推广“科技赋能,打造生态茶园”绿色发展理念,发挥巾帼科技特派员志愿服务队作用,在弘扬茶文化、做强茶产业、提升茶科技方面发挥“半边天”作用的一幕。

在武夷山,有个叫“燕子窠”的地方是武夷岩茶中的上品“正岩茶”主产区之一,从2018年开始,全国妇联常委、科技特派员廖红教授就带领团队“扎根”这里套种大豆。通过大豆根瘤固氮以及大豆作为绿肥就地掩埋改良土壤。秋末冬初再撒油菜种子,来年春天,茶山上金黄和翠绿相间分外好看。油菜开花后就地回填补给土壤磷和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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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山市妇联发挥巾帼科技特派员志愿服务队作用,科技赋能打造生态茶园


五年来,燕子窠茶青产量保持稳定,茶叶品质持续上升,这1000亩试验田正让10万亩茶园的茶农受益。在习近平总书记考察福建的行程中,廖红教授在这里向总书记介绍了武夷岩茶的试验情况。

保护好绿水青山,让茶产业成为乡村振兴的支柱产业,针对茶叶生产加工阶段性作业、灵活性较强的特点,武夷山市妇联主动联系茶企用工需求,培育出茶业链上的“妇女家门口灵活就业点”,帮助留守妇女在家门口就业。还把“妇女微家”建在茶旅产业链上,比如在游玉琼家中就建起了“妇女微家”,带领周边女茶人共同研究岩茶制作技艺,探讨茶产业发展路径。武夷山市妇联还在全市妇联系统举办“茗香知雅韵 红袖识茶礼”茶文化体验暨茶文化宣讲活动,掀起“人人会说武夷茶,人人会泡大红袍”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