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找哥泪花流
大舅一家
哥哥参加了游击队
在所有的老电影中,最让母亲耳熟能详且念念不忘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电影《小花》。因为,她也像小花一样,历尽千辛万苦找过她的哥哥。
母亲的话匣子,通常在农闲的冬夜打开。那时,一家人坐在暖暖的炕头上,屋外北风呼啸雪打窗棂,屋内油灯闪烁人影轻摇,母亲做着针钱,她和大舅的故事便开始了……
母亲的家在豫北林州,抗战爆发那年,她才14岁,她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正是血气方刚的愣头小子。每逢鬼子进村,一家人都忙不迭地前拉后拽东躲西藏,大舅为此很是憋气:“我要找县抗联大队打鬼子去!”姥姥惊慌失措捂住大舅的嘴:“千万别让人听见!”胆颤心惊,同时又咬牙切齿:“可恶的日本鬼子,啥时能走呢?”大舅一声冷笑:“不打他怎么会走?”
有一次鬼子夜间突袭,说是要搜查八路。睡梦中的一家人慌不择路,黑灯瞎火躲进了院里的地窖,小姨年纪还小,吓得哇哇大哭,姥爷慌得一只大手捂了上去。待外面脚步声渐渐消失,小姨躺在姥姥怀里,已经一动不动了。姥姥大恸,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姥爷对着小姨又拍又打,好半天才听小姨吐出了一口气。母亲说,小姨的命是从阎王那儿拣回来的。
这事深深地刺激了大舅,难道就这样提心吊胆干等着挨宰吗?大舅又一次愤怒了。他不管不顾地跑了。姥姥担惊受怕,日日魂不守舍,直到大舅在一天夜里悄悄回来。他告诉全家:他已经找到了县抗联大队,以后他就是县大队的交通员了。
县大队打的是游击战,专抄鬼子的后路,常常是出其不意给鬼子点颜色看看。鬼子当然极其恼怒,愈加疯狂地报复。有一次大舅刚进村,便与鬼子展开了一场遭遇战,一颗冒烟的手榴弹偏巧落进了大舅挎着的篮子里,好在大舅机灵,篮子远远扔了出去,否则恐怕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1942年,鬼子对晋察冀边区进行春季大扫荡。县大队队长被俘,大舅也在那次战斗中失踪。鬼子用铁丝穿过队长的锁骨,牵着他沿街游行,让他指认谁是八路。姥姥和母亲站在街上的人群里,又恨又怕。最终队长被鬼子在高堡街头当众杀害。
大舅在哪儿?他是死是活?姥姥抹泪,姥爷不语。“我去把哥找回来!”母亲“呼”地站起来,不顾姥爷姥姥的阻拦,也不想想在那样惨烈的战争年代寻找一个失踪的人是多么渺茫,更没想自己即将踏上的也是一条凶险之路,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走了。
妹妹找哥险象环生
听说县大队撤到了太行山里,母亲向人打听了道,风餐露宿往山里赶。母亲说她那时瘦,干柴一样,头发也是蓬乱的,再加上连日奔波,有次走到河边,看到水中的自己,惊讶得都不敢认。她日日这样走,身上的一点盘缠很快就没了,只好边走边讨吃。一次刚敲开一户人家,不想被那家的大娘一把抓了进去,正欲挣扎,大娘低喝:“别动,鬼子在村里呢!”不由分说,拉她到灶前,伸手往她脸上涂了一把锅灰。没等母亲喝口水,院门“咣当”一声大开,两个伪军带着几个鬼子闯了进来,端着枪满屋子左翻右挑,其中一个鬼子盯着母亲绕了好几圈。母亲低着头,怯怯地躲在大娘身后。“闺女胆小。”大娘边说边陪笑脸。好在有惊无险,母亲算是躲过一劫。
一天傍晚,她走到山脚,见有一处破旧的寺庙,正准备进去歇歇脚,忽听附近有低低的呻吟,循声找去,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倒在地上,从旁边的血迹看,他是硬爬到这里的。母亲有些害怕,却又不忍不管。于是试着给他喂了口水。没过多久,汉子居然动了一下,母亲赶紧又喂了一口。渐渐地,那人清醒过来,冲母亲勉强咧了下嘴。
母亲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远处过来一队人马。汉子眼中现出焦急,示意母亲赶快躲起。瘦小的母亲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拖起汉子就走,两人隐在了一片厚密的草丛里。
果然是鬼子!不远处传来叽哩哇啦的叫喊声,悉悉索索的踏草声,嘁哩喀喳的枪栓声……卧在草丛中的母亲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好在日头已落,大山的影子投下来,四周很快暗了下来。鬼子一无所获,随后远去。母亲这才小心翼翼爬出来,摸黑到了寺庙,幸喜佛龛里还有一块玉米饼子,虽然硬梆梆的,但母亲泡了水,喂给了受伤的汉子,自已只喝了点水充饥。
母亲救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州县抗联大队的队员,姓朱。因为在山上与敌人突然短兵相接,激战之后受伤昏迷,与队伍失散。当母亲提到大舅的名字,朱大哥(母亲这样称他)喘息着说:“认得!高个、方脸、眉头有道疤的后生。我们一起打的遭遇战。”母亲听罢,又喜又忧。喜的是大舅还活着,忧的是不知大舅现在在哪儿。朱大哥给母亲指路:“翻过这道山有一个叫郭庄的村子,县大队就驻扎在那里。”
母亲要跟朱大哥一起去找县大队,但朱大哥怕拖累母亲,说什么都不肯,反而催她快走。母亲把朱大哥藏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开始进山寻找人家。山里很静,人烟稀少。好不容易看到有处微亮的灯光,母亲已顾不上害怕,跌跌撞撞上前拍门,灯立刻熄了。母亲拍着,轻轻喊着,好半天,门“吱扭”一声,闪出一位老人。母亲说明来意,恳请老人帮忙照顾一下山洞里的伤员,承诺过几天一定来接。借着黯淡的星光,老人看出眼前是位年轻的女娃娃,点头答应了。“放心,打日本人的,该救!”
按照朱大哥和老人的指点,三天后,母亲找到了深山中的郭庄。那是一个不足十户人家的小寨,当母亲看到一脸惊讶的大舅时,双腿一软,“噗通”倒地,兄妹俩相拥而泣。大舅边抹泪边问:“妹子,你咋找来的?家里好吗?”他不知道,母亲为了找他,整整在路上走了半个月。
如今大舅和母亲均已做古。但每年清明,我们都会在街心点一柱香,烧一沓纸钱,拜上几拜。母亲说过,啥时候也不能忘了那些豁出命来打鬼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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