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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抖音第一人,让“冻住”的非遗技艺触网破圈

作者:文/王悦
巾帼风采 2023-02-23 14:57:59

2022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赴海南考察,在毛纳村察看了黎族特色农产品和黎锦、藤编等非遗手工艺产品展示,勉励传承人要传承发扬好非遗技艺。这是张潮瑛逐梦黎锦“活化”之路的动力之源。

张潮瑛 海南白沙灿然黎锦手工艺术专业合作社社长、海南润美润文化创意有限公司总经理。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黎锦技艺县级传承人。海南省三八红旗手、海南省青年五四奖章等获得者,其合作社也被评为“全国巾帼建功先进集体”

“黎锦传承至今已经有3000年的历史,堪称中国纺织史上的活化石。”黎锦以海南白沙润方言地区的双面绣最为著名,其构图精巧、造型奇美,完全不逊于苏州汉族地区的双面绣。

然而,这项精湛的古老技艺一度濒临失传。2009年,海南省掌握黎族传统缝染织绣技艺的妇女已不足千人,掌握白沙双面绣核心技艺的不足五人,黎锦因此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急需保护名录”。好消息是,如今,黎锦抖音第一人张潮瑛,让古老黎锦焕发新生,一人创业带动600人就业……


返乡创业,为黎锦痴狂


在张潮瑛的抖音视频中,海南白沙黎族自治县有一座婀娜多姿的美女峰,一日光影变化万千,令人神往。1986年,张潮瑛就出生在这里——白沙双面绣的故乡。在她的童年记忆里,家家户户都有黎锦。

大专毕业后,张潮瑛在广州做过酒店管理、在海口开过饭馆,但都不太理想,结婚生娃后,每当熟悉的黎族方言在电话那头响起,她就开始怀念家乡翠绿的青山、飘香的茶园和缥缈的云雾,于是,她决定“回炉再造”后返乡创业。她在中山大学法学专业读了成人本科班,为了完成毕业课题“非遗知识产权保护”,她专程来到白沙县文化馆查阅资料。

“那些制作精巧、色彩鲜艳的黎锦太美了,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珍贵遗产,就这么寂寞地躺在博物馆里、资料库里,实在太可惜了!”张潮瑛当即决定要将黎锦文化传承下去,她毫不犹豫地敲开馆长办公室的门,坚定地说:“我想学黎锦!”

2012年,通过馆长介绍,张潮瑛参加了黎锦技艺培训班,师从多名功底深厚的黎锦技艺传承人。“那时我就像发了疯一样地学,但老师都是老一辈,她们说的话你只能连蒙带猜,主要靠亲手示范,我生怕错过老师讲的每一个细节。”

黎锦要经过纺、染、织、绣四大工艺流程,制作非常考究,找到合适的面料和绣线成了当时最大的难题。张潮瑛视它们为掌中宝,绣错了就拆掉、剪掉再绣,不厌其烦地修改,即使要花掉三倍以上的时间,也绝不舍得扔掉一块布料。

张潮瑛还参加了海南省民族研究院的黎锦技艺班、黎族服饰剪裁技艺班,并在五指山民族技工学院织锦专业班进修……几年的飞针走线,张潮瑛的技艺得到了淬火提升。


抖音直播,激活“冻住”的黎锦


2016年夏,为了让“冻住”的五彩黎锦“动起来”,让沉寂的乡村经济“活起来”,张潮瑛满怀激情地成立了白沙灿然黎锦手工艺专业合作社。同年,她的黎锦创业项目荣获了海南省创业大赛企业组初创组二等奖,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要把黎锦文化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用了大半年时间辛辛苦苦做的贯首衣(白沙当地传统妇女服饰),却因价格高、样式传统老旧无人问津”。销路成了她最头疼的事,“好艺人不缺,好销路很少”。合作社不盈利,眼看绣娘们纷纷离开,张潮瑛一筹莫展。

最难的时候,她向父母求助,父亲直接从村里来到县城签字贷款30万元,父亲在将贷款交给她时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你的第二次,也希望是你的最后一次创业。”

好在2018年底,抖音大热,张潮瑛顺势搭上了新媒体的快车。起初,她在抖音上展示黎锦的制作工艺、讲述黎锦的悠久历史,但关注量寥寥。怎么破局?

“潮瑛,你当过舞蹈老师,试试穿着黎族服装在抖音上跳舞做直播吧”。小伙伴的话重新点亮了张潮瑛的内心——身材、颜值出众的她,2008年就考取了国家级国际标准舞拉丁舞B级教师资格证,跳舞正是她的强项。

张潮瑛坦言,第一次面对直播镜头心理挑战非常大,“跳的时候怕人看,跳完了又怕没人看”。但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次舞蹈直播一上线,几千个赞同时涌来,不少粉丝表示喜欢她的漂亮衣服并热情求购。

面对如潮好评,张潮瑛紧盯着手机屏幕,激动得一夜未眠。从此,她经常和村里的姑娘小伙身穿黎锦热情舞蹈,在田间地头和阿婆们激情对唱,有时也跳起最拉风的网红神曲……

就这样,张潮瑛与合作社迎来了销量与流量齐飞的新阶段。2019年,合作社仅凭抖音平台一项销售,收入就达到了150多万元,刨去成本,40多个社员每人分红7500元到13000元不等。绣娘们听到好消息纷纷返回,就业还能带娃看家,日子开始红火起来。

拍摄、直播、参赛、活动展示以及源源不断的订单,张潮瑛忙得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最火的时候,她的抖音大号达到过10万粉丝量,她坚定地对自己说:“只要有订单,只要黎锦文化远播、织娘有收入,就没错!”

这份执着与坚守,让张潮瑛在2019年通过首批“海南系列”育才计划评选,成为“南海工匠”培养对象,并获得30万元的培养资金支持。


与乡村振兴共舞,非遗焕新颜


2020年,新冠疫情突如其来,打乱了所有人的工作和生活节奏,一些新媒体账号停止了运营,张潮瑛却一刻也没有停歇。她大年初二就开工,一有时间就在村里唱歌跳舞做直播,锻炼自己与粉丝互动和临场发挥能力,并下功夫研究如何把IP做得更加专业。

张潮瑛深知,仅靠打造IP和地方扶持,这份事业难以长久,必须和团队一边坚守传统织绣技艺内核,一边用文化创新为黎锦赋予崭新活力。“传统黎锦面料单片的成本要上千元,一般消费者无法接受。我们就将小片的传统面料拼接起来再用到服饰上,这样,一条有黎锦元素的手工小短裙价格就能降到100元到300元之间,销量很好。”

张潮瑛还将黎锦元素嫁接在现代家居用品上,比如茶席、抱枕、书包甚至蓝牙音响等,点亮生活,引领潮流,也让古老神秘的黎族文化借由日用品重新焕发灿烂的光芒。找不到满意的设计师,张潮瑛就自己动手改良,绣娘们没织过文创产品,她就亲自培训。

2020年夏,在全国首届“非遗购物节”上,张潮瑛创办的非遗创意就业工坊一举获得“创意创新奖”。那年秋天,她的工坊又入选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的“天才妈妈”公益项目,不仅获得了系统性的直播和运营培训,还入驻了小红书平台。

目前,合作社的本村固定成员已有24户,其他村镇甚至外县的兼职绣娘已达六七百人,每户每月平均增收1200元到1500元。黎锦织就的幸福之路,在白沙的村村寨寨之间铺展,疾驰奔跑的张潮瑛终于可以轻踩刹车、降低速度,积蓄能量了。通过政府组织的培训,她跟老师傅们重温黎锦技艺,让自己的作品更敦厚纯粹;她走访同行相互取经,交流黎锦经营之道;她组织公益培训,提高绣娘们的技艺水准……

经过一番充电续航,2023年的张潮瑛充满能量,蓄势待发。“下一步我想作为牵头人,把更多黎族非遗项目引进来,把村里的年轻人培育成黎族文化的传播使者。通过沉浸式的黎族文化旅游体验,带动白沙当地的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