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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闯四方!女卡车司机的担当与柔情

聚焦 2022-07-13 16:13:26


“疫情突如其来,‘新就业形态’也是突如其来。对此,我们要顺势而为,让其顺其自然、脱颖而出。”随着快递员、网约车驾驶员、货运司机等新就业劳动者数量大幅增加,在以男性为主导的卡车司机群体中,超百万的“卡姐”渐受关注。

一直以来,卡车司机是男性主导的蓝领工作,以重体力、高技术的劳动特征著称。据2020年5月发布的《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NO.3》显示,总数约3000万的卡车司机群体中,女卡车司机占4.2%,超过百万。不同于这个行业中绝大多数“夫唱妇随”的“卡嫂”,卡车女司机们掌握了高超的开车技术,和男司机们“并驾齐驱”在路上,被大家响当当地称为“卡姐”。


打破性别壁垒,握住人生方向盘


由交通运输部、公安部、中华全国总工会主办的“最美货车司机”推选宣传活动,评选出2019年度和2020年度两届“十大最美货车司机”,三名女司机榜上有名。来自河北省石家庄的徐莹莹便是其中之一。


徐莹莹是驾龄8年的85后 “卡姐”,获评“十大最美货车司机”


徐莹莹是驾龄8年的85后 “卡姐”,她为人豪爽,刀子嘴豆腐心,大家都亲切地喊她“刀姐”。说起女司机,最令人诟病的就是倒车技术。对于很多女卡车司机来说,倒车也依然是不可触碰的技能。但徐莹莹不同,倒车是她闪亮登场的时候。长发过腰、样貌不输明星的她,经常让卸货工们瞪大眼睛,只见身高170厘米的她麻利地爬上近4米高的卡车,点火起步,把一个长13米的“半挂”重卡几把方向就倒进了仓库,停好后车身离卸货的站台仅隔几厘米,旁观者无不啧啧称奇。


《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NO.3》总结了公众对女卡车司机的刻板印象:“无论是驾驶培训学校、厂商组织,还是货运劳动力市场,都对女卡车司机的职业资质、职业等级、个人能力持怀疑态度。”最终导致女性进入卡车司机行业存在一定困难。


徐莹莹记得自己的驾驶证从C1到B2再升级到A2时,不断有人质疑,“女人也能开大车?”但她一直很自信,从小跟着哥哥,12岁想骑摩托车,13岁想开拖拉机,在她的意识中,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样能做。


徐莹莹当过大厂女工,干过卸玻璃工,前者觉得拘束,后者赚钱不多,最终她追随第一任丈夫当起了“卡嫂”,后来丈夫因患病离世。几年后,她和现任丈夫老秦买了一辆长9.6米的二手高栏卡车,又上路了。最初不管路途多远都是老秦一人开车、她跟车。后来和很多“卡嫂”转“卡姐”一样,觉得丈夫一个人开车实在辛苦,再雇个司机又不划算,便考取驾照开起了夫妻车。


徐莹莹认为,性别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吃苦。比起同线路的一些男卡车司机,“他们能跑多远、能跑多长时间,我照样!”她连续驾驶最长的一次是17个小时,一脚油门开了2000多公里……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马丹博士说,女卡车司机们用吃苦耐劳的精神实现了“去性别化”。在工作过程中,她们从未将自己视作特殊的、需要被照顾的女性,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经济独立,有了幸福的获得感。


刘静平是安徽蚌埠人,53岁的她已是卡车驾龄近30年的资深“卡姐”。她和老公周建华开着一辆全长23米的平板式重卡,俗称开“大板儿”。她说自己刚上路时,女卡车司机还特别少,“原先的卡车难开,十几个档位全是手动,一脚油门一脚离合,方向盘特别沉,开卡车确实需要一身力气。”而现在,随着卡车的智能化程度越来越高,物流运输越来越规范,女卡车司机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当年20岁出头的刘静平,拥有的第一份工作是在45座的长途大巴车上售票。不卖票的时候,她总是盯着驾驶室,司机师傅踩一脚离合,她就跟着模仿再踩一下,手上还不忘比划换挡。她说自己实在太想开大车了,像当年“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生一样,她不想被女人的身份框住,想做的就去做。于是,她很快下定决心考了驾照,开上了心心念念的大巴车,握着方向盘养家糊口的日子虽然苦点累点,但她特别快乐,因为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就像命运握在手中,她依靠这份工作养大了一儿一女。又把驾照从A1考成A2,跳过9.6米、13米和17米长度递进的各类重卡,直接开上了让她更得心应手的23米大板车,和老公二人过上了“以车为家、以路为伴”的日子。


能开卡车的女司机已是凤毛麟角,能开23米大板车的女卡车司机更是屈指可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特技”的大板车倒车技术,在刘静平看来是家常便饭。面对众人的惊叹,她总是说“没觉得难啊”。经过20多年、5辆23米大板车的陪练,刘静平如今达到了“车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一辆车就是一个家,“在一起”最重要


为什么要一直在路上?卡姐们“出手”的理由往往是:和丈夫在一起最重要,女人心细,一起开车上路,安全更有保障,总比丈夫出门在外,自己在家里提心吊胆更好。


《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NO.3》显示,在卡车司机群体中,女性平均35岁,86.5%已婚,普遍育有一个或两个孩子。对于卡姐们来说,与丈夫轮流驾车不仅可以提高货运效率与收入,还可以兼顾赚钱和照顾家庭。因为想干了就出车,不想干了就在家里歇着,哪条线路自己想跑,哪些货物不想拉,都自己说了算,而一辆卡车既是工作场所也可以是一个家。


徐莹莹和老秦是再婚家庭,她带着和前夫的女儿、老秦带着和前妻的儿子组成了一个家。无论拉货跑到哪里,徐莹莹一直保持着一个月至少回家一次的频率,待上一两天再出发,努力做到母亲的陪伴。儿子上学不在家,她怕女儿一人孤单,有时也会带上她一起上路。徐莹莹会为女儿铺上好看的被褥,挂上她精心挑选的窗帘,把卡车驾驶室布置得家味十足。狭小的卡车空间就像个移动的“家”,一家人在一起感觉安心、踏实。


大板车也是刘静平离不了的“家”,自从卡车有了驻车空调,她几乎24小时都呆在车上。回想起早些年开车夏天要热死、冬天要冻死的日子,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而如今,她摩挲着手边已全部自动化的挡杆,特别心满意足,她说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哪怕背井离乡一直在路上,但只要和丈夫在一起就是个家,日子就过得像回事。”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多年来从不午睡,除了常规的随车“家务活”,她最喜欢的就是做饭。老公说她开车第一,做饭第二。车开到四川时,卸货的工夫她便向人讨教学会了酸菜鱼的做法,从此老公总能吃到偏爱的这一口。发动机冷却剂的大桶上放一张菜板,卡车水箱上放着油盐酱醋,地上点着便携的小罐液化气灶,刘静平的厨房就算搭好。条件再艰苦,她也想办法把伙食调理好,路上开车的枯燥被“有滋有味”调剂了,更重要的是,吃上自己做的饭,就算漂在他乡也好比在家里。


走南闯北,时刻绷紧安全这根弦


开车在路上,安全是不可回避的话题。如果车上拉的是“绿通”,也就是易腐易烂的鲜活农产品,通常都要不吃不喝不睡觉地赶路。因为“绿通”留给跑路的时间很少,若迟到还会遭到罚款,再扣除油费、过路费,不跑通宵赶路,很可能这一趟车就算白拉。于是瞌睡成为卡车司机们最大的敌人,且几乎要天天应敌。在这方面,南征北战的徐莹莹可谓久经沙场。刚开始,她喝点咖啡就管用,后来对咖啡不敏感了就喝红牛;渐渐地,红牛也没了效果,她就扇自己耳光;当清晨的太阳照亮天际时,她从手机屏幕的反光中看见自己的脸都红肿了。老秦见状勒令她换掉这个办法,于是她开始吃最辣的朝天椒、最呛的芥末酱……


在卡车司机中已算“高龄”的刘静平许久不拉“绿通”了,她凭着握方向盘的双手养大的孩子们,都已相继成家立业,如今,她赚钱只是维系日常开销,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夫妻俩每天作息规律,稳定地开12个小时左右,晚上12点之前把车停进休息区准时睡觉。


卡车驾龄近30年的刘静平如今达到了“车人合一”的境界


这么多年开下来,刘静平越来越懂得感恩和知足。“路上见过的车祸太多了”!下雪路滑再遇到连续下坡,几十辆车扭曲地挤撞在一起的重大交通事故,她已亲眼见过许多起。所以,在路上,她一直提醒自己和老公,赚钱不重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开车的日子辛苦,但徐莹莹和刘静平都觉得岁月没有亏待她们,在路上的日子很自由,驰骋祖国大江南北,自然风光的壮丽无边治愈了她们心中所有的苦闷。


义薄云天,“女汉子”的担当与柔情


徐莹莹在快手平台上有着百万级粉丝。从2017年开始,她已陆陆续续在网上放出1000多个短视频,记录了她和丈夫“以车为家、以路为伴”的酸甜苦辣。她说每个行业都需要创新精神。


在徐莹莹的短视频里,能看到各种突发事件,找不到货、卸不了货、车故障、大堵车、被偷油、被扎胎、被欠款等等,也看到他们怎样攻克一个个难关一路前行。徐莹莹说自己不是为了当网红,而是为了能帮助更多卡友。


有一次,一个卡友被货主严重拖欠运费,几经声讨不得下文。徐莹莹知道后,气愤地在短视频里说了出来,没成想几天内300多个卡车司机打爆了货主的电话,逼得他很快付清了欠款。这次成功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让徐莹莹见识了互联网的力量,从此开始认真耕耘,想要集结更多的正能量。


五年来,徐莹莹常常在等待卸货或装货的时候,牺牲掉补觉休息的时间,把平时积攒的镜头剪辑后,每隔一天发布一次几乎不重复的视频,向大家展示出一个女卡车司机爬车顶、盖苫布、搬货物的“女汉子”形象,也展示出她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相夫教子的贤惠模样。


在对徐莹莹和刘静平的采访中,随时都能看到柔情与担当在她们身上的交织。她们多次提到疫情下的难处,但同时又感到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关键时刻她们就是“彪悍”的女司机,勇敢担当!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时,徐莹莹看到一个90后女孩“出征”武汉的短视频,女孩对着镜头铿锵有力地喊出“召必应,应必战,战必胜”,这九个字瞬间震撼了徐莹莹的心,她当即决定找货去武汉。正值新春佳节,她和老秦撇下一家老小,面对未知的疫情和风险,9天3次进出湖北,为当地百姓拉蔬菜水果。买不到酒精消毒液,她用高度白酒擦车洗手。正月十五元宵节,当徐莹莹从湖北一线返回石家庄老家时,却因全村封路无法回家,只能在村口朝着家的方向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继续出发……在特殊时期,她以自己的方式给予社会一份温暖而有力量的回报。


据统计,2019年,中国大地上的物流总额达到298万亿元,社会物流总收入达10.3万亿元,占GDP的10.39%,物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这个蓬勃产业中少不了日夜奔驰在路上的3000多万卡车司机。疫情暴发后,卡车运输更是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超过百万的女卡车司机们,与徐莹莹和刘静平一样,以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节和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的奉献精神,为自己小家、为祖国大家的蒸蒸日上而奔波在路上。


谈及未来的打算,正值壮年的徐莹莹发出豪言:要再开20年。实在开不动了就回家乡开一个汽配店,靠着流量卖她真心觉得好用的汽车配件。她说,要把自己的经验都掏出来,为卡友们做好参谋。刘静平则淡定地说,她的驾照到60岁就自动失效了,她至少要坚持到那时再想退休的事。也许可以回老家找点事情做,她琢磨建一个养殖基地,但又担心没经验,搭钱又搭力。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做与开车相关的事心里最有谱。


新就业形态劳动者通过辛勤劳动和拼搏奋斗,为满足群众多样化需求和降低疫情对人们生活的影响作出了积极贡献。我们要千方百计维护好他们的权益,不断增强他们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特别是要关注新就业群体中的女性,事关她们的生存和发展质量,事关千家万户的安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