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婷:知产审判,有我巾帼
在我国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发展过程中,有许多优秀的女法官,她们用智慧和力量撑起了知识产权审判的“半边天”。
周丽婷 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审判第二庭审判员、技术调查室副主任,全国三八红旗手
法庭之上,她条理清晰、思维敏捷,用专业智慧为新兴行业划线定则,以司法审判为创新创造护航。
镜头面前,她温柔知性,轻声慢语,用心用情讲述国货商标、民族品牌的故事,让人们了解到知识产权并不遥远,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她从一名普通的书记员,成长为知识产权的审判专家,由她主审的很多案件,都成为相关领域的经典案例。
她就是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审判第二庭审判员、技术调查室副主任周丽婷。2023年3月,她被全国妇联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
邂逅知识产权审判,一场美丽的遇见
18年前,刚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周丽婷,走进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大门,机缘巧合,学民事诉讼法的她竟被分到了知识产权庭。
回想刚开始工作的日子,每件事情都是新鲜的,每一个没有听过的专业词汇都要记在小本子上。听到前辈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商标”“专利”“著作权保护”等话题,周丽婷总会投去羡慕的目光。她希望自己也能加入大家的讨论中,摆脱“云深不知处”的尴尬,收获“一览众山小”的自信。
为此,周丽婷经常加班加点多学多看。然而,一本专利审查指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由于学的不是知识产权法专业,那些晦涩的专利术语很难懂。尽管如此,周丽婷的心态却很好,“把我放到了这个岗位,我就必须得面对,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更值得庆幸的是,知识产权庭的前辈们都毫无保留地和她分享工作经验。在实践中磨炼,在案件中摔打,靠着一步步积累,周丽婷完成了从书记员到法官的华丽转身。
周丽婷曾参与审理全国首例魔术作品侵权纠纷案,由于没有先例可参考,她和同事们只能自己摸索。大家反复讨论、仔细推敲,确定了魔术作品究竟应该保护什么。最终,这一案件的审理填补了司法实践关于魔术作品保护的空白,被著作权法教程收录并评注:“该案判决对著作权法所保护的魔术作品的定义,是在符合著作权法不保护技巧这一原理的前提下,能够为魔术作品作出的最佳定义。”
2014年,全国首家知识产权审判专门法院——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成立,面向全市法院系统遴选法官。这个消息让周丽婷倍感振奋,尽管当时她刚做了母亲,白天有繁重的审判任务,晚上又要照顾孩子,但她依然决定报考,并积极准备笔试和面试。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通过了层层严格筛选,如愿成为当年考入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最年轻的法官。
在周丽婷看来,一个知识产权案子会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自己与知识产权审判工作结缘,仿佛是一场美丽的遇见。“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下一个案子,会遇到什么领域的问题,会触碰哪些知识,只要保持足够的专注,每天接触的东西都可能是新的。”知识产权审判成为周丽婷难以割舍的情结。
办好每个案件,是最深情的告白
不同于传统民商事法律是在长期调整社会生活中演化而来,知识产权制度和规则更多是法律创设出来的。尽管如此,法官在处理知识产权纠纷时也不能冰冷执法,同样需要情理法的融通。在周丽婷的心中,知识产权无小案,一个知识产权纠纷的化解,可能关系到一个人钻研多年的智力成果,甚至影响一个企业乃至产业的命运。
认真办好每一个案件,不辜负人民的信任,是周丽婷内心对知识产权审判最深情的告白。
在一起“古建彩绘制作方法”专利侵权纠纷案件中,周丽婷遇到了固定证据和查明事实的困难。一方面,方法发明专利侵权案件是知识产权领域公认的举证难,另一方面原告起诉的是寺庙古建筑修复时,使用的方法侵犯其彩绘制作方法发明专利,因而取证需要到寺庙实地拍照、采样,并证实被告确实使用了原告的专利方法。
涉及的寺庙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原告无法自行取得关键证据,因此向法院提出调查取证申请。合议庭反复分析案情后认为,被告有较大可能实施了侵权行为。经多方咨询确认拍照取样不会损伤古建筑后,周丽婷开始与寺庙管理机构联系,准备进庙取证,却遭到拒绝。随后,她多次联系市级、省级文物局,答复都是“无权批准”,取证陷入僵局。想到原告多年的研究可能被剽窃,想到人们对司法公正的期待,周丽婷不敢懈怠,发函给国家文物局。最终,国家文物局正式回复:进庙调查取证无需行政审批,相关单位有义务配合。就这样,周丽婷与同事驱车两百多公里,到达涉案寺庙取证,最终证实了原告主张,保护了创新创造者的合法权益。
“我们的衣食住行其实都与知识产权密切相关”。周丽婷曾审理过一起“摩卡”商标撤销案。简单来说,就是一家企业在2012年5月获准注册“摩卡MOCCA及图”商标,该商标核定使用在咖啡等商品上。这就意味着,其他同行的产品不能使用“摩卡”等相关字样,否则便侵犯了其注册商标专用权。
2015年,一家北京的公司向商标局申请撤销这枚注册商标。申请人认为“摩卡”商标注册在咖啡等商品上,已经成为通用名称,不具备可注册性。但商标局并未认可,于是北京的这家公司将商标局告到法院。
接到这个案子后,周丽婷做了充分的庭前调查,在城市街头随机调查消费者对摩卡的认知情况、翻阅媒体宣传推介以及词典的收录解释、询问同行业经营者对摩卡的使用情况,周丽婷发现“摩卡”普遍被认为指代的是一类咖啡商品。
由此可以判断,“摩卡”已成为咖啡类商品约定俗成的通用名称。诉争商标的确无法发挥应有的识别商品来源的作用,应当予以撤销。
商标法规定,注册商标成为其核定使用的商品的通用名称或者没有正当理由连续三年不使用的,任何单位或者个人可以向商标局申请撤销该注册商标。在以往的司法实践中,此类案件并不多见。周丽婷则通过“摩卡”商标撤销案的审理,为此类案件探索了裁判规则。这个案例入选2021年中国法院50件典型知识产权案例。
周丽婷和同事们研究探讨,深耕知识产权审判
紧跟时代发展,不惧未来的挑战
互联网、汽车、医疗、电子软件,甚至物理材料、微量元素……几乎所有的科技成果都与知识产权有关。知识产权领域的内容一直在更新,这就意味着审理知识产权案件的法官要紧跟时代奔跑,时刻面对新的挑战。
周丽婷告诉记者,知识产权纠纷案件的特殊性在于,它不仅涉及法律问题,还涉及范围非常广的专业知识。有的时候问题已经摆在面前,你会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还不够。
面对疑难复杂、新类型、新技术案件的审理,法官如何翻越无形的技术围墙?周丽婷说,这就要感谢技术调查官了。
作为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技术调查室的副主任,周丽婷在审案之余还要负责技术调查官相应的培训和协调工作。不久前,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举行第四批技术调查官聘任仪式,为新任技术调查官代表颁发聘书。115名调查官来自机械、化学、医药、材料、通信、电学等技术领域,他们相当于法官审理案件时的技术翻译,能够帮助法官厘清技术问题、查明技术事实,将技术讲清楚讲准确,有效提升审判效率和质量。
从“2020年借调到北京冬奥组委,深度参与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知识产权保护工作”,到“2021年作为中国法官代表团成员,参加国际商标协会年会及双边交流会”,再到“在2022年中国服贸会上发表《提升地理标志司法保护水平,擦亮区域特色品牌金名片》的主旨演讲”,周丽婷一路躬身破局,尽己之力发出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的中国声音。
周丽婷告诉记者,很荣幸获评全国三八红旗手,但其实她只是众多知识产权女法官中的一员。在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女性干警占干警总人数的68%,女性法官占法官总人数的55.5%。在她看来,自己和同事们都是幸运的,赶上了中国从知识产权大国向知识产权强国迈进的新征程。她相信,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知识产权法律制度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她要继续脚踏实地,知责担责,步履不停。